跨海天桥之上,一个身穿白衣、右手缠着绷带的少女,正坐在桥上,她对着翻腾的海浪,双手握紧,似乎在悼念什么。这番映入我眼帘的景象,如果是平常人,似乎只会觉得这是番什么亮丽的风景,但我知道,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的底细。
在我出现在这座桥上时,她忽然间吓了一跳,险些从桥上摔下去。不管是谁,看到紫色的地狱之火,伴着我这种奇怪装束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估计都会如此吧。
“你……你是什么人?!”
她本能地后退,有的是本能的警觉,而看不到一点恐惧,似乎她已经看过了类似的东西。
“红谷青,我来把你的魂收下地狱。”
我宣读着她的名字,道明我此行的所往,而她,却抱着自己的胸口,质问我道:“我有什么错?”
她的质问看似是理直气壮,眼神,却迷茫而闪躲,我知道,她这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而且,不管莫斯提马如何阴险狡诈,她手上的生死簿绝对没有说谎的可能。
“你现在正在悼念的那个人的死,就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我指着她,不知道为何,一股无明业火从我的内心之中升上来:“能把一个人伤害得如此之深,事后却还觉得自己一点罪都没有,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
说到此处,她忽然间从桥上站了起来,她眯着眼睛,好像在回忆往事的美妙,但是我从这眼中看出的,只有扭曲而令人发寒的光芒。随着我的魔法读取她的心灵,一个短发、男性打扮的女孩映入我的眼帘。那一天,她向着这个少女,递上了自己的吻。
“在一次相遇之后,我们便相爱了。她并不在意我的背景,我的过往,愿意和我在一道生活,跨越了性别的隔阂,我们终于表明了彼此的心意。”
在蓦然的闪回之间,那个向她示爱的女孩换上了裙装,但脸上却是茫然的表情,她的面前,是怒意盎然的红谷,抓着那些早已为她买好的衣服。
“她长得就像是英俊的王子,穿成异性的服装也很受欢迎,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但在我们认识之后,我发现她其实很喜欢‘女性化’的东西。”
“所以你强迫她,扮演你喜欢的样子。”
我再也忍受不了她扭曲的记忆,打断了她的自白,但她却好像颇为委屈地向我道:“是……和那个人在一起之后我一直接受不了我们的‘身份’,我觉得总要有一个人充当‘那个角色’,但不能是我。我想要让她像男‘我喜欢的’那样,但她却并不喜欢我的要求……”
即使中断了魔法的传输,但是最后一帧她心灵的图像,还是传到了我的脑海之中。我看到,红谷正拿着滴血的刀,另一只手,捏着大把断落的头发,被她推倒在地的女孩,脑袋的一半是留长的头发,而另一半则被析成从前的模样。她的胸口,也因为反抗多了一道刺目的刀痕。
终于,终于,我再也无法冷静下去,忽然间闪到了她的身边,揪着衣领把她提了起来,歇斯底里地把我积累的愤怨通过言语迸发而出。
“为什么?跨出这一步之后,你还接受不了她的其他吗?你真的喜欢她的话,包容这点东西又算什么?!又或者,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只是希望她按照你的方式活着?!如果彼此之间的爱只是不情不愿的扮演游戏,那你对她的爱不就只是张徒有其表的烂皮吗?!你只是想把她当成你的提线木偶,我说的对吗?!”
随着这般发泄,我的怒火越发无法遏制,顿时,我就把她摔在了地上,她瘦弱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白色的衣服上尽数沾上了灰尘,嘴角也因为刚才的那一摔,流出丝丝的鲜血。为什么我会生气呢?
或许是因为我从她的言语里看到了我自己。
斯琳姆的“特质”,令我很苦恼,但我绝不会像她一样,把对方的感情当做儿戏,更不会强迫对方去为自己而活——那绝不是恋人之间该有的情感。
“你给我……闭嘴!”
似乎是自觉理亏,又或是恼羞成怒,她咬牙切齿着从地上爬起,然后,忽然间朝着我抬起了手掌,拆掉了她手上的绷带。随着缠在她掌心的绷带脱落,一个映入眼帘的东西,让我不由得揪紧了呼吸。
那中心的掌纹,一道道刀痕,组合成了一个熟悉的阵法——这是将恶魔召唤到人间,与其买卖灵魂的法术的必经之路。
“召唤阵?你是从哪里学会的?!”
我惊异地问向她,她只是狞笑着自言自语道:“为了达成我的目标……我早就已经和恶魔约定了条款,他负责让她无条件服从我的目标,而我,则将精气无条件地卖给他。”
随着手臂的阵法闪出血红的光芒,她忽然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她的右眼开始渗出血液,之后,点点血滴化为浓厚的血雾,血雾之中,恶魔的犄角上浮起来,接下来,一个人形浮出血雾,贵族打扮的男性恶魔眯着眼睛背着手,仿佛不可一世的领主,用着细腻的声音回应着她的召唤:“我乃恶魔阿斯莫德,应你的召唤而来。”
当血雾散去时,他看了看面前的我,忽然间单膝下跪,朝我行礼起来,脸上的神气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恐惧逼出的谦恭。
“啊……小魔见过猎魂使大人。”
他的语气虽然满是假装的从容,但难掩一丝恐惧,我知道他害怕的不是我,是莫斯提马。
“阿斯莫德,退下!”
突然,我的面前裂开一个镜面似的影像,莫斯提马正高坐在王座上,朝着阿斯莫德——那个被召唤而出的恶魔挥了挥手。但阿斯莫德却依旧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对莫斯提马赔笑道:“莫斯提马大人……可小魔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充满丰沛的罪恶的灵魂啊。”
“如果你还是个识好歹的,就别挡我的猎魂使的道。”
即便他的语气多么凄厉,他的央求,并没有让莫斯提马动容半分。见自己奴颜婢膝的请求无果,阿斯莫德忽然间站起身来,他的话语开始颤抖了。
“莫斯提马大人想和小魔争抢灵魂吗?那小魔就来讨教讨教,您的猎魂使有几分能耐!”
终于,他把自己背着的手亮了出来,一枚闪亮的戒指,让莫斯提马的眉头稍稍皱了一皱。
“那是你偷偷炼制的魔法戒指吗?私藏这种法器可是大罪啊。”
“自从您开始派任这个猎魂使之后,我们这种小魔能够自己摄取到的灵魂就越来越少了……您如今配发给我们的魔力根本就满足不了我们的需要……所以……”仿佛握着救命稻草般握着那枚戒指,阿斯莫德怒言道:“我要看看,这个从外来的人类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抢夺灵魂!”
说罢,他高抬着那戴着戒指的手,朝天一举,只见遥远的天际忽然闪烁起了几道光芒,很快,我就看清了光芒的雏形——那不是什么光,那是陨星。
如果撞击到这地面,哪怕一颗,恐怕整片山区都会化为焦土吧。
责任心的驱使,让我飞上了这天空,瞬息之间,陨石在我的眼中就从天边的远点化为了眼前看不到边际的赤红的巨石,对着这近在咫尺的陨星,我手中的魔法阵轻轻扰动,魔力化为紫色的光束,扫过面前这些还在吱呀下坠的陨星,顿时间,那些陨石便化为乌有。
就在我为解决这件事松一口气时,我的耳朵忽然间听到了不寻常的风声,我连忙转过头来,阿斯莫德已经将背后的翅膀扇得山响,撕破了云层向我扑来,而我决定,先发制人。
再一次轻挑指尖,这一次,我将魔力化作光弹,铺天盖地地朝着对方射去,而面对着这暴雨般的光弹,阿斯莫德手上的戒指忽然间发出光芒,一道无形的力场顿时转过了那些光弹的发射方向,顿时,我便陷入了被动之中。
“可以反弹攻击的戒指吗?”
用着围巾抵挡住被反弹方向的光弹,我用地狱火在手中凝聚起镰刀,挥舞着将挡路的光弹尽数打散,我打算硬碰硬将那戒指的力场砸破,而对方也毫不相让,他似乎没看出我的企图,追着光弹朝着我打了过来。就在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之时,我揪准了机会,朝着他的戒指上砍来,但结果却是——
“当!”
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我顿时感觉虎口胀痛,刚刚的力道似乎全都返回在了我的手上——那枚戒指不仅可以反弹魔法,还可以将力道全数奉还。
疼痛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让我的精神一时间恍惚,再看时,阿斯莫德已经挥着拳头向我打来,我一边躲闪着阵阵乱拳,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绕过这枚戒指的防御。
在对方的拳头向我砸来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扰动的空气被他的拳风偏曲的光线,似乎有着不规律的运动轨迹,换言之,反射的面积是有极限的,而具体如何的东西,在我脑海里随着交手,已经慢慢清晰了。
一个成熟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显现出来。
在一记重拳朝我砸来的同时间,我卖了个破绽,任他的拳头向我打来,而这时间,我就有足够的空间,将自己的镰刀伸向他的背后。
“咔嚓!”
随着我一个收刀,那只戴着戒指的手瞬间被我斩断,他痛苦地大喊一声,捂着自己的断臂,如块顽石般坠向了地面,当我慢慢降落到地面时,捂着自己断手的恶魔仿若丧家之犬般在土坑里呻吟,而后,他朝着我的鞋底凑了过来,磕头如捣蒜。
“猎魂使……你只是帮莫斯提马大人打工的吧?!能饶我一命的话,小魔愿意做你的使魔……做牛做马都没事!……放过小魔吧!”
这一席话,并没有让我动容半分,反倒是让透过镜面窥视一切的莫斯提马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冷冷嘲讽道:“本来我还以为我的部下都是值得信任的左膀右臂。大把大把的低层恶魔都觊觎着你的位子呢,你怎么连一点自尊都没有呢?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像个能统领群魔的大恶魔?连赫尔贝洛斯都比现在的你威风啊。”
“小魔知罪……小魔知罪啊!”
听着莫斯提马的话,阿斯莫德的脸上满是恐慌,他的额头已经磕出了一道红印,膝下的碎石沾满的血,不知道是他的额头还是他的断臂流下的。但即便如此,莫斯提马依旧是不为所动,她露出了和往日看着那些我拘来的罪人一样的眼神。
“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一个软脚虾吗?动手。”
“饶命!饶命啊!饶命啊——”
随着她的号令,我手起刀落,刚刚还在苦苦叫屈的头颅瞬间滚落在地。他身旁的红谷青,此刻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目睹了我的杀戮,她的脸色已经吓得煞白。一个毫不犹豫能为了自己把别人置于死地的人,居然也会害怕死亡,不由得引人发笑。
我转向她,手中刚刚饱饮鲜血的镰刀在地上阵阵作响,再一次慢慢地走过来。她还想逃跑,但破土而出的、被地狱火缠绕的锁链,已经彻底锁住了她的手脚。
“我也和你一样,喜欢上了有着让我苦恼的特质的人,但是——”
我的脑中,闪过斯琳姆的颦笑。
我从不后悔,不管是对她表明心意,还是知悉她的过往。即使她的身份让我苦恼,但那绝不是可以否定她的全部的理由。
“我和她,是一直想着彼此的,我们会互相包容彼此,互相尊重彼此,我们喜欢对方,只是因为对方就是对方而已!爱情本来就没有什么正确与错误,只是你的思想被禁锢在牢笼罢了!为了你自己的私欲用上这种东西,你还能自欺欺人地说你爱她吗?!”
似乎是我的话语,终于说动了这病态的心灵,又或者,我高举的镰刀终于让她悔悟,她的眼角,滚落下点点热泪,落下了和刚刚的语气截然不同的,痛彻心扉的“对不起”。
但我没有因为这一席话语减弱哪怕半分的力气,镰刀已经快要抵达她的咽喉,她短暂而扭曲的一生,即将终结于此。
直到,一把飞剑从天而降,把我的镰刀打在一旁。
“慢。”一个身穿白色风衣、面容尚好的少年从天而降,那把打歪我的手的剑飞了起来,回到了他的手中,拿着双剑的神秘人的身上,有着和那一天的建御雷神一样的奇怪气质,只是气息的多寡稍逊于他的区别。
“悔罪的灵魂啊,你具有魂归天堂的资质,和我一起进入天堂悔罪吧。”
年轻稚嫩的声音,读着尚未熟练的词语,虽然有些许滑稽,但我还是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戒心,问道:“你是哪位?”
“我乃是天界下派的圣光使。和你一样,我也是合适资质的凡人,被选中获得了天赐之力,只不过给予我力量的,是太始大人。”
听到“大人”两个字,我不由得啧了啧嘴,同时间,我明白不是每一个和我境遇相同的人,都有和我一样的意志。
看到这个圣光使,镜面里的莫斯提马插了句嘴道:“哦?圣光使吗?天界选人的标准真是越来越廉价了呢。”
“我只是想接走这个迷途的少女的,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个圣光使听到莫斯提马的话,只是耿直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明澈的眼瞳之中没有一点对太始的怀疑,正因如此,我心目之中,不由得浮起一股鄙夷。
听着他慷慨陈词,莫斯提马的脸上,依旧带着那轻抚的笑,她的手指拍了拍自己的宝座,轻佻地道:“在你说出这种大话之前,你就应该注意一个圣光使应有的训练——比如,如果你真的是个老练的战士,你就应该在你返回天堂的符文被我销蚀之前阻止我。”
在那句提醒之下,那圣光使慌乱地翻出了自己衣服的下摆,那上面刻画的魔法阵,在他发现之时就已经变成了灰烬,随着空气消散开来。
“什么?!你想做什么?!”
没了后路的他,顿时间慌乱起来,他还摆着那耿直的样子,想要质问莫斯提马的目的,莫斯提马并没有任何回答他的问题的兴趣,只是打趣地提醒道:“天界的圣光使和地狱的小魔因为争抢灵魂,导致打架斗殴双双身亡,这个新闻够不够引人注目呢?”
说罢,莫斯提马转头朝着我笑了一笑,把手掌横在她的脖子上比了比,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挥舞着镰刀朝着那圣光使杀了过去,而随着我的动身,莫斯提马用于窥探的镜面也慢慢破碎开来,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我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但不管如何,我绝不能放任这个圣光使回去。
趁着他刚想刻画重回天堂的阵法的空档,我挥刀朝他砍来,他在慌乱之间拔出背上的双剑,架成十字挡住了我的砍击,刃与刃的交接之处,火星迸溅。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一脚把他踹开,我顿时怒火中烧,没有了莫斯提马的监视,我终于可以问出所有我想问的东西了。
“建御雷和你是一伙的吗?为什么太始会让罪大恶极的人上天堂?!天堂收集灵魂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这一连串的提问,并没有引起他的回答,但是我并没有意外——在我和他对视的时候,我能从他的双眼之中看到迷茫和无助。破绽之间,他已经被我踹倒在地,但他依旧不屈不挠地拿着自己的剑爬了起来。
“建御雷大人说……只要诚心悔罪……人们就可以面向未来……”
“但这样就能把自己的过去一笔勾销了吗?!自欺欺人自认悔罪就可以把过去背负的沉重丢掉吗?!”
向我杀了过来,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明明是境遇一样的人,但是这个人却已经被周遭洗去了自己的思考,他似乎对这份职责并不迷茫,这顿时,让我怒火中烧。
愤怒之间,我将一条条锁链朝着他发射了过去,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语,手中的双剑闪出来自天堂的金光,如同道道星光迸溅,将面前的铁链一根根斩断,碰撞之间,他手中的刀刃忽然挥出一股金色的剑气,劈裂地面向我斩来。我侧身闪过那一剑,看着剑气之后的那个圣光使,他还在劈砍着我发射来的锁链,空气之中,已经满是地狱火的火星。
机会来了。
“爆。”
朝着那些火星,我打了个指令似的指枪,顿时,那些火星就像一颗颗爆弹,在空气中炸裂开来,顿时,那火焰便将圣光使的身形掩盖,但我还是能够听到,在烈火焚烧之中,那个人的喘息,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呀!”
带着满身的烈火,那人从地狱之火的包围之中挥着剑杀了出来,爬满身体的火舌已经将他变成了一个火人,但他依旧强忍着疼痛,拼尽了全身的力量,用惯用手的那一剑朝我刺来。
“呀——”
然后,在他的剑刃终于要划过我的喉咙时,他的脚步却被锁链缠绕住了。
“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麻利地挥下镰刀。
“啊!!!”
似乎是头一次经历这种痛苦,他看着自己的断臂痛苦地惨叫起来,眼里似乎还渗出了滴滴泪水,他的断臂飞向空中,神经的断裂,让那把剑脱出手来,我顺势一脚,将那把剑好像标枪一样踢了出去。
而后,我看到了他的姿势。
就像是在祈祷奇迹降临的信徒。然而,奇迹并没有来临。
他的脑袋,被自己的剑刃穿透,整个残躯,像是图钉一般钉在了地上,他睁开的双眼,里面依旧是茫然和不解。
再转头看向那少女,她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她背着手跪在地上,仿佛是引颈受戮的犯人。而我,也不遑多让,满足了她的愿望。
一天之内,我的手上又多了三条鲜活的命。我并不想惺惺作态地给他们赔罪,我只是象征性地处理了一下现场,便乘着地狱火,回到了地狱之中。我知道我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什么,悔罪,只是自欺欺人的手段,我选择的这条路,注定只能踏着他人的尸骨达成。我没有悔罪的必要,又或者,我根本没有资格悔罪。
推开树屋的门,斯琳姆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今天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迫切地想见到她。
“欢迎回——”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把脑袋埋进了她的胸膛。显然是有点受宠若惊,她慌乱着,连忙扶住我的肩膀道:“小月!……突然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好好抱抱你……”
我搪塞着,用遮住我双眼的肌肤掩盖住我的眼泪。那一刻,我想把她的全部留在我的臂弯之中。
不管是地狱的阶级带来的困顿,亦或是天界的险恶,我都必须得跨越。为了我,为了斯琳姆,为了我心中那个绝不能说出的路,不管那背后的真相是什么,我一定会把它翻个水落石出。
但现在,就让我在喜欢的人的怀里,先放松片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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